新加坡的职业教育素来全球知名。笔者有幸赴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NanYang Polytechnic，简称NYP）接受了短期培训和研修。南洋理工学院的办学理念、特色与经验对国内职业教育创新发展和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南洋理工学院校情简介

南洋理工学院（NYP）成立于1992年，是由新加坡经济发展局属下各学院与培训中心整合而成的，是政府所属的以理工科为主的高等教育学府，是新加坡5所国立理工学院之一，同时也是亚太十大理工学院之一。NYP 校园面积450 余亩，总建筑面积24 万平方米，设置有工程系、互动与数码媒体系、信息科技系、设计系、化学与生命科学系、工商管理系、保健护理科学系这七个学系，共47个专业，在校生人数16 000多名学生，教职员工1 300多人，其中专职教师900多人。

NYP的办学愿景和定位是：全球卓越的一流理工学院。同时，NYP有两大办学使命：一是为学生及学员提供优质的教育和培训，使他们成为国家培育发展专才，并为新加坡的科技、经济及社会发展服务，即职前培训；二是利用自身资源、专才、创意及创新能力满足企业之发展需求，配合新加坡发展之努力，积极参与社会建设及推动国家发展，即在职培训。

二、南洋理工学院核心办学理念与特色

（一）以“教学工厂”理念，推进校企柔性互动和深度融合

教学工厂”（Teaching Factory）不同于我国职业院校所举办的“校中厂”，而是指将工厂的环境与项目引入学校，主要由合作企业投入（或捐赠）设施和设备，在教学环境内营造真实的企业实践环境，并将两者紧密融合，学生在校的每学期都安排实践项目，三年级安排综合性项目开发和企业项目，项目教学贯穿人才培养的全过程。“教学工厂”是一种教学模式，学校在这种模式下仍占主导和主体地位，其目的不是为了办企业和赢利，而是建立一个柔性的教学系统，搭建校企合作的平台，并以与企业同步甚至超前的先进科技培训学生，针对不同层次、兴趣多样、需求多元的学生开发其最大潜能，全面提升学生的专业素质和综合技能，实现了学生能力与企业岗位的零距离接轨，真正体现了产学一体化。

教学工厂”的成功价值在于它很好地解决了职业教育界公认的办学难题，即职业院校以何种理念、何种途径、何种载体来建立一个更有效的教学模式，使得学校与企业、教师与学生、理论与实践更有机、更紧密地结合和联系在一起，从而更系统地提升师生实践能力和综合素质。这一教学模式的实施，对学生来讲，使其能更直观、更高效、更系统地学习知识和技能，提升其创新能力和团队精神，提高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对于教师而言，“教学工厂”是教师专能开发的重要场所和途径，使教师实现了从单纯授课到教学项目设计再到项目研发，促使教师始终保持与行业企业联系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始终保持与专业领域最新前沿技术接轨的热忱；对于学校来说，一方面确保了人才培养、课程教学、产品开发与行业企业的需求紧密接轨，提高了人才培养的针对性和实用性，同时学校也在项目研发的过程中真正实现了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社会职能。

（二）以“无货贺寿命”理念，保证教师价值和专能开发

无货架寿命”（Dateless Shelf-Life）理念的核心思想是：商品存在有效期或保质期，但一个有价值的员工是没有“有效期”的，只要能够且愿意学习，都可以获得学习培训机会并在重要岗位任职。因此，每个教职员工都必须有危机意识，不断更新知识和提升能力，时刻保持自己“新鲜”的职业价值寿命。“无货架寿命”这一理念与终身学习理念的精髓和要义是高度吻合的。

为保证教职员工能够不断提高专业水平，提供和创设良好的学习进修条件。在教师招聘上，本科学历就可到校求职，但对教师的企业背景十分看重，重点考察其企业经历、工作履历以及项目开发能力等，项目教师必须有5年左右的企业工作经历。同时，NYP有严密的职前引导计划，以帮助新员工尽快转换角色、融入学院、适应工作；在员工培训上，针对不同年龄、不同履历、不同层次、不同岗位的教师量身定制不同的培训内容（如企业实践、海外深造、学历提升、校内轮岗等），每个员工一年内有接近一个月的带薪学习进修时间。在“无货架寿命”理念的指导下，NYP实施双向专能开发，对教师培训计划的制定有自上而下（根据政府、企业或学院的需要来安排）和自下而上（教师根据自身教学实践或项目开发需求而提出）两种途径。通过不断学习和培训，使教师实践能力显著提升，教师的价值持续增长，潜能得到充分而深入地挖掘，属于价值“永不过期”，从而为NYP的发展提供了最核心、最宝贵的的人力保障。

（三）以“无界化”理念，促进资源整合和价值认同

所谓“无界化”（Borderless Mindset），就是打破学校与企业之间、学系与学系之间、专业与专业之间、课程与课程之间的界限，通过搭建无界化合作管理平台和组建“无界化”团队来实现彼此共享资源、互动融合、相互协作。“无界化”理念的核心和实质就是团队协同合作、资源充分共享、价值认同一致。

无界化”主要体现：第一，无界的学系协同。虽然各个学系独立运行，但学系之间通力合作、共同研究、协作开发、联合承担跨学科大型项目的运作流程非常顺畅，项目研发小组通常由跨学系、跨专业、跨年级的师生组成，沟通协调高效而毫无障碍；第二，无界的校企融合。通过教学工厂建设、项目开发等途径，企业资源与学校资源充分共享，教学项目与企业项目相互融合；第三，无界的资源共享。NYP的建筑本身就体现了无界化和一体化，智慧型校园建设更使得学校资源可以实现充分共享；第四，无界的情感归属。NYP员工归属感和价值认同感强烈，师生自觉维护学校整体利益和长期利益，愿意沟通、合作和分享。

无界化”理念的实施，促进了不同学系间的项目和教学合作与交流，促进了各种资源的高效管理、优化整合和充分利用，提供了更多综合科技创新与应用机会，促进了NYP校园核心文化精神和价值理念的形成，使学校能够更迅速、更灵活、更科学、更高效地应对市场脉动和科技转变。

（四）以“经验积累与分享”理念，加速资源累积和知识管理

经验积累与分享（Accumulated Experience Sharing，简称AES），就是搭建一个学校资源共享的平台，包括理念的分享、技术的分享、经验的分享和成果的分享，是“无界化”理念在知识与经验传承方面最好的反映和诠释，其主要特点是：采用统一的格式或标准项目模板以便于储存；不仅储存项目成果，更要储存项目过程资料；以服务教学为导向，辅助和充实教学内容。

NYP有着庞大的教学网络和先进的网络资讯架构，便于构建经验与分享资源平台。AES系统是巨大的网上交流平台和知识库，除了工程项目、学生毕业设计、教学基本文件等资料外，其囊括的范围已经延伸和扩展到内审、采购、庆典、竞赛等非项目事务范围。通过AES系统提供的大量素材、知识、经验和案例，每个人都可以方便地借鉴他人的成果和经验，同时又乐意分享自己的项目和资源，从而避免了大量不必要的重复劳动，节省了人力资源，提高了团队及每个人的工作效率，真正实现和达到了助人者自助的效果。

通过AES 系统的构建与实施，其主要成效表现在：第一，完整且连续地保存了企业项目及非企业项目的知识与经验；第二，通过直观而真实的项目素材，提高了学生对企业项目的认识与了解；第三，促进了同事间的知识和经验分享，避免了不必要的重复劳动；第四，以提供真实问题的解决方案来回馈教学，为教学提供真实而丰富的项目案例；第五，提高了知识与经验的管理和利用效率。

三、南洋理工学院职教经验的启示与借鉴

南洋理工学院先进的办学理念和成功经验带给我们很多有益的启示，有很多地方值得高职院校甚至国内教育界去分析、深思和借鉴，以下仅是笔者管窥之见。

（一）探索推进无界化管理，推进知识管理和高效管理

1. 打破学校内部部门管理界限

第一，对于学校各院系的人力资源、实习就业资源、校企合作资源、课程资源等，可由职能部门进行协调，将某些边界有重合的资源在不同的院系间共享。第二，根据学校发展需要，对影响学校发展的重大项目和关键项目，由学校领导或职能部门牵头，将不同院系的教师和资源集中起来，成立工作小组，共同攻关推进，增强交流、合作和资源共享，集中优势力量办大事难事。

2. 推进知识和经验的积累与分享

依托校园信息化建设，在课程教育教学资源上网广泛共享的基础上，将技术研发、科研教研项目、技术服务、技能竞赛、大型文体活动、社会实践、毕业设计等项目资料，由相关部门收集整理，建成数据库，实现信息的分类管理和检索，设置文件资料的级别审查权限与阅读权限，在学校内供不同层面的师生学习、查阅和共享，提高工作效率。

3. 健全制度以保障“无界化”管理的推进

无界化”管理顺利推进的关键是人员整体意识的提升和相关制度的保障，特别是要考虑那些主动付出和分享者的利益因素，可探索将支持推进“无界化”管理的态度、措施和成效纳入部门和教师个人考核，并在收益分配上适度体现。

（二）加强教师队伍建设，支撑项目研发与项目教学

1. 注重新进教师的企业履历与背景
 
在人才引进上，要优先考察其企业经历和项目研发及管理经历，而不是以其所具有的学历为重点。加快将具有企业工作经历，并且掌握企业先进技术水平的人员引进充实到教师队伍中，提升专业教师的“双师”素质。

2. 注重教师专业能力的持续开发

根据教师不同的专业背景和岗位要求，采取企业锻炼、学历提升、挂职锻炼、轮岗轮训等多种方式和多种途径，加大师资培训力度，不断提升教师的专业学术水平、项目开发能力和教学研究能力，促进教师价值的保值和增值。

3. 注重行业企业兼职教师队伍建设

积极主动聘用来自行业企业一线的能工巧匠和工程师到校兼职任教，并通过他们引入企业项目，由企业工程师、教师和学生共同参与完成，使教师、学生了解和掌握企业先进技术。同时，依托企业项目研发，形成校企合作的结合点。

4. 注重建立项目研发专任教师队伍

借鉴吸收NYP考评机制，进一步完善学校的相关考核管理办法，充分调动教师参与项目研发的积极性。

第一，建立项目教学专职教师队伍，对其要求不同于理论课教师，不强制要求课时量，而以其引进和完成企业项目的成效进行业绩评价。第

第二，单独设立项目成果奖，对于成功引进企业项目的教师和为项目研发做出突出贡献的教师给予适当奖励，以保证项目研发和项目教学的顺利推进。

（三）推进校企深度合作，提高社会服务意识和能力

事实证明，只有学校的服务意识、服务能力、服务水平得到企业的充分认同，企业真正从学院的人力资源、新技术开发及为企业提供的服务中受益，企业才会接受学生实习，才会为学校提供技术、设备和资金等，校企合作才能真正落实。

1.进一步强化院系以主体身份参与校企合作根据学校及专业的实际情况，激励院系和专业强化服务意识，贴近区域主导产业、重点产业，主动融入企业的产业价值链，在为企业服务的基础上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积极探索切实可行、灵活多样的校企合作新模式。

2.建立和完善支撑项目研发的激励保障机制第一，要出台鼓励研发能力强的教师为企业提供项目研发的系列配套支撑保障制度体系，如职称评聘、津贴分配、教育教学保障、科研经费支撑等。第二，可建立并依托工程技术中心或重点实验室，适时引入企业资金、技术和设备，集中优秀教师进行项目研发，提供能够满足企业需求的技术支持和服务。同时，通过项目研发，有效带动教师和学生，提高实践能力，及时更新知识。

四、结语

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的成功得益于诸多不可复制的支撑要素。虽然国情不同、校情不同，但职业教育的基本规律是一致的。国内职业教育可以借鉴国外先进的职教办学理念、办学模式、管理方法等，在教育教学改革中大胆探索，创造性地加以运用和实践，推进国内职业教育的发展进程。